午夜,米尔特守备队营地。
暴雨席卷了整个南费斯坦诺山区,森林环绕的米尔特镇也深陷于漆黑的雨夜之中。
薇莉雅·哈斯特于梦中惊醒,半坐在床边,能清楚地听到梅格的呼噜声。朦胧之中,她看向窗外,一轮闪耀着深蓝色光芒的明月高悬在天空。
暴雨仍未停歇,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嘈杂。薇莉雅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,悄悄从床上爬下,凑到熟睡的哥哥床边。即使是在睡梦中,他仍然眉头紧皱,不知在为什么而困扰。
“有些饿了,去找些东西吃吧。”这样想着,薇莉雅取下一件薄衣披在肩上,轻推开房门,走了出去。
在萤石的光芒下,她沿着楼道摸索,很快来到了餐厅门口。
房间里一片漆黑,她犹豫片刻,走进房间,轻念着咒文,霎时间一片明亮。
“谁呀?”一个男性的声音同时传了出来,似乎颇为不满。她尴尬地向里面望去,竟发现一个男子躺在并排的椅子上,从睡梦中被吵醒。
“啊,是薇莉雅……你怎么半夜到这里来了?”他揉了揉眼睛,看清了来者,语气变得平和。
“没什么,我……你是谁?为什么会在餐厅里睡着?”此时的薇莉雅,脑中一片混乱,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“我是麦尔斯·卡洛亚,是守备队的后勤队长,也是你们的厨师。”那人笑着说道,“我一般晚上都在这里睡觉,已经习惯了。”
“十分抱歉,卡洛亚先生。你一直都给我们做饭,我却不认识你。”薇莉雅尴尬地看着麦尔斯,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幽暗而寒冷的楼道。
“见外了,薇莉雅小姐,这是我的工作,能为这么优秀的大家尽自己一份力,我很开心。”麦尔斯说着,问道,“这么晚了,你来餐厅,是饿了吗?”
薇莉雅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。
“这样的话,厨房里暂时只有一些剩下的奶酪,如果你不介意……”麦尔斯回答道。
“那就,麻烦你了。”薇莉雅打了个哈欠,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。麦尔斯笑了笑,走进了厨房。
薇莉雅啃着冻得坚硬的奶酪,望着窗外出神。回过神来时,见麦尔斯正直视着自己,正疑惑着,他又看向了别处。
“卡洛亚先生,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和我们一起训练?”薇莉雅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很眼熟,问道。
“是的,只不过最近没有精力,有六天没有去过了。”麦尔斯困倦地趴在桌上,随意地答道。
“你是后勤的人员,没有要求必须参加训练,为什么经常来呢?”她疑惑道。
“这个……我很感兴趣吧。”麦尔斯说,眼神飘忽不定,“今天雨很大,天气也很冷,吃完了就赶快回去吧。”
无精打采的二人,忽然一个激灵,睡意全无。
一阵响彻天际的蜂鸣声,从边境的方向传来。那是魔法结界水晶发生共鸣所制造的巨大噪音,产生的魔法脉冲使整片森林颤抖。方圆数十里所有的萤石自动激活,炫目的光芒和刺耳的警报声充斥着整个营地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麦尔斯满是慌乱的神情。
“敌人来了。”薇莉雅站起身,如临大敌。“不要出来,我们要出战了。”
“等一下,这……”麦尔斯还想说什么,薇莉雅已经冲出了房间。
楼道里一片通明,房门大开。警报声仍然没有停息,许多队员还穿着睡衣,睡眼朦胧地走到楼道里。
“穿上盔甲,上楼顶!”楼道的另一头传来了梅格的声音。“动作快,这次不是演习!”一声令下,队员们很快清醒过来,返回房间紧急备战。
薇莉雅穿过人群,跑向自己的房间,正面遇上了梅格。他背着一杆无弦的长弓,一身银白色的晶石盔甲,在萤石的光芒下格外耀眼。“大半夜的跑哪去了?赶紧准备作战!”他厉声训斥道,继续向前跑去。
她飞速跑回房间,打开柜门,取出一套浅绿色的盔甲,一根雕刻着螺旋纹路的木制法杖。换上盔甲后,她用力拖出一张盾牌,立在身边。那盾牌由巨树的枝干制成,通体由巴卡洛亚的魔法汁液浸泡过,虽然立起来有一米多长,她却能轻松地将其举起。魔法注入盾牌,正中心的宝石散发出闪耀的白色光芒。
她深吸一口气,转身跑向楼顶。
……
楼顶上,十七人的小队集结完毕,警报声也暂时停了下来。副队长阿贝尔·米尔特,以及支援法师薇莉雅·哈斯特,站在队长梅格·哈斯特身边。所有的队员都穿着轻便的晶石盔甲,只有阿贝尔暗紫色的盔甲格外引人注目。
“大概十分钟之前,大量的半兽人出现在对面的山顶,触发了设置在那里的自动警报。它们仍然藏在森林里,估计很快就会发动攻击。”阿贝尔汇报道,右手攥着一把银质的匕首,末端镶嵌着一块紫红色的宝石。
“有多少?”梅格警惕地注视着远处的森林。山下的魔法结界,距离那片半兽人藏身的丛林,只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,这之间是大片开阔的平地,过去无数次的战斗令这里寸草不生,隐约能看到渗透进土壤中的血迹。
“按照接收到的脉冲强度来推算,大概有五百人。上一次半兽人来犯,已经是三个月前了,那次也仅有二十多人。这次声势如此浩大,情况很反常。”阿贝尔说道,“如果同时发动进攻,魔法结界能撑得住吗?”
“结界的强度是没问题的。把附近的灯光调到最亮,确保能看清缓冲地带。”梅格说道,“如果必要,我会下令使用底牌。一旦它们发动进攻,就立刻反击!”
富含魔能的巴卡洛亚巨树,在咒语的作用下,伸展开枝叶互相连接,将魔能传递到结界附近的萤石上。结界前的空地,霎时变得如同白昼。远处的森林中,隐约可以看到无数黑影。
“这些低等生物,露出马脚了。既然一次来几百人送死,那就彻底清除干净!”阿贝尔取下银制的长弓,右手轻轻撘在弦上。他的左臂上,赫然可见一条数寸长的伤痕。在月光下,他清晰地感到,有一股不可名状的魔法力量,顺着指尖灌注在这箭弦之上。
“小心行事,不要上头,更不能越过结界。”梅格看了他一眼,嘱咐道,“半兽人是残暴的种族,只是智力欠缺,不能轻视。”
森林那边的黑影躁动着,不时发出奇怪的声响,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。薇莉雅持盾而立,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。梅格看出了她的不安,走上前来,撘住她略微颤抖的肩膀。她抬起头,想要说些什么,却张不开口。
“就和平时的训练一样,你只需要听从指挥。如果有人受伤,你一定要及时给与治疗。”梅格压低声音,道,“我们有魔法结界保护,放轻松,做好你该做的。”薇莉雅点了点头,攥紧了手中的法杖。
“来了!”一名队员喊道。
被称为“盗伐者”的半兽人们,终于发起了冲锋。它们的体型异常庞大,毛发如野生动物一般浓密。
它们挥舞着弯刀、斧头、锄头等各种各样的奇怪而粗糙的武器,伴随着恐怖而怪异的怒吼声,朝着结界冲了过来,扬起漫天尘埃。
“准备!”梅格喊道,所有人一同举起长弓,瞄准山下的亡命徒。
“射击!”一声令下,十六支魔法凝聚而成的箭矢一同射出,裹挟着强风朝着敌人而去。
这是名为“十字风刃”的法术,凭借风的力量创造十字形箭矢,以其强大的穿透力来杀伤敌人,同时也省下了制造箭的材料。
冲在最前的几只盗伐者,被这箭矢贯穿身体,惨叫过后倒在地上,鲜血喷涌而出。
“如果识相,它们就应该撤退了。”阿贝尔说道。
然而,这数只半兽人的死,激怒了其他同伴。
又是一阵狂乱的怒吼,十多只半兽人并排冲锋,一波又一波地朝着结界袭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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